原文 |
(最新見直し2010.03.20日)
(れんだいこのショートメッセージ) | |
原文と思われる漢文が貴重にも、「久遠の絆」の「古典総目」の「竹取物語」にサイトアップされているので、これ転載しておく。(れんだいこ文法に基づき、編集替えした)
2010.03.20日 れんだいこ拝 |
一、嫩竹中之輝夜 今昔、有竹取翁者。入野山、取竹造物、以謀生立世。諱、讚岐造麿。一日、於竹林見一竹光華明彩。老翁詫恠、趨之以視。見其筒中、有光出矣。更復察斯、則有美人身長三寸居於其中。老翁曰ク「此子、既得於吾朝夕所取竹中。豈非天祚吾以胤子乎!」。故取置懷中、還歸於宅、託育於妻。此子、姿色端麗。而體殊細小、夫婦遂養諸籠中矣。 竹取翁既獲其子此後、上山取竹、輒見竹中有金。未曾幾時、翁亦富焉。養兒之間、日日壯大。纔經三月、已若妙齡女子。結髮著裳、亭亭玉立。老翁老嫗寵愛有加、育于深閨。不令出帳外。其子容姿,清俗、世,是而家中光彩滿溢、不留暗處。逢不如意事、見其子則愁苦自止。或因事嗔怒、視其子則心得慰藉。 老翁取竹未久、已入豪勢之列。及其子長、則請三室之齋部秋田賜名。秋田、則以-嫩竹之輝夜。名之於是。老翁、大開筵席、宴請男女。不問貴賤、舞詠歌音、三日之間、遊興不止。 |
二、給予求婚者等之難題 世間男子、無論貴賤、皆欲納輝夜姫為妻、聞其事而心惑慕。欲逢晤而性難耐。然雖傍垣近鄰、家中使人、亦難以瞥見之。是以、夜不安寢、出闇夜而竊掘穴、欲窺垣中、以聊慰藉。今日、求婚訓作-夜這者、蓋此歟。爾等彷徨無人之處、亦復不知所為或與家人尋情。然輒無展獲。徘徊不離、夜明日暮者多矣。愚者心智不堅、遂道「是無益出。徒勞而無望爾爾」。而不復再來。於其中仍有直言相來者、世評倜儻之五人、不捨思慕、晝夜皆來。其名曰ス 石作皇子、車持皇子、右大臣-阿倍御主人、大納言-大伴御行、中納言-石上麿足、是也。 此五人之儔、凡稍聞美色、便是庸脂俗粉。亦必往窺見、當今聞輝夜姫之美貌、自是廢寢忘食。常迴行其家之側、而至今一無所獲。獲贈文書、而不得返事。或遣和歌、而魚燕杏然。其人等便知徒勞。卻不畏霜月、師走之嚴寒、亦不懼水無盛夏之酷暑、頻頻來訪、不於事。 或時、喚老翁來伏拜摩掌曰ク「伏願、配令媛於吾身!」。老翁答フ「非是吾子、不得做主」。日經月異、光陰飛逝。其人雖歸家中、仍不止物思祈之願之、或求成就其願、或求消抹思慕、而盡不能得意、故思。老翁所言如是、然豈有不與男交之理耶?。是而、復往託之、欲示其堅志也。 老翁見之、而語輝夜姫曰ク「我子、雖為神佛化生之人、而吾育養之志、亦不可疏。故願奉聞老朽之言矣」。輝夜姫答曰ク「無論何事、所宣皆承。然化生之事、妾不知矣所思奉者惟父惟親」。翁曰ク「所言甚歡。老朽年越古稀、旦夕且死。所欲言者。凡人生在世、男則當婚、女則當嫁。如此為之、則得門壯大。此誠自然之理、不當違之」。輝夜姫曰ク「何以、妾不得拒此理耶?」。亦答曰ク「便是化生之人、汝是女兒之身。限於老朽在世之際、拒之或無不可。此數人等、經年累月、遠來相顧、是意堅志明、不証自明。願、擇其一人奉之」。 輝夜姫曰ク「是、皆庸俗之徒矣。不解人心、貿而行之。妾思、倘其心意有貳、則後悔莫及也。便是舉世敬畏之者、如不能知其深志。則妾者難以婚之也」。翁曰ク「所思灼然.。而欲婚與何等堅志之人乎?。在此人等、既並持非凡之志歟」。輝夜姫曰ク「欲見其深志、非有不可攀之求。僅是末微之請爾爾。其人等堅志若不知孰優孰劣。則五人之中孰能遂取妾冀之物者、蓋可知、其人御志勝焉。妾則當婚此人」。老翁贊曰ク「此法善矣」。 日暮時分、五人集之人人。或吹笛、或詠歌、或吟詩、或口弦、或鳴扇。此時、翁出之曰ク「不棄鄙陋之所、經年累月、相顧不倦、實不敢當。老朽年邁、是旦夕且死之身。故、已勸小女、命其三慮、在爾等之中、擇其夫婿矣。答云フ『欲知御心之深哉』。此言有理。又云フ『如孰優孰劣分之不得、則能取妾所冀物之者、御志自明、夫婚與誰者。以此定焉』。竊思、此法善矣。切勿恚恨」。五人咸曰ク「此善法也」。翁則入室報之。 輝夜姫曰ク「於石作皇子則云フ『於天竺有佛御石缽。取之來耶』。於車持皇子則云フ『東海有蓬萊之山、其處有樹、根銀莖金、結白玉之實、折其一枝來耶』。於阿倍右大臣則云フ『取來唐土火鼠之裘耶』。於大伴大納言則云フ『龍首、有五色輝玉、取之來耶』。於石上中納言則云フ『燕所持子安貝者、取一來耶』」。老翁曰ク「此是刁難矣。所冀之物、盡非此國所出。如此難題當如何齒乎」。輝夜姫答曰ク「何難之有?」。老翁曰ク「然雖如此、傳申之」。言畢出曰ク「實難啟齒、但願聽聞」。而傳輝夜姫之言、皇子、貴人等聞之、歎曰ク「此者、何有異於直宣。『汝輩之人、勿復來見!』耶?」。遂憂苦而歸。 |
三、以拾缽冒充佛缽之石作皇子 雖事至此然、「若不得見、亦無心留世。此物既在於天竺、豈無不可得之理乎?」。石作皇子、為人機敏、思而巧計曰ク「天竺無二之缽、便是行百千萬里之程、亦不知可得與否」。思而至輝夜姫許、告言フ「今日、將往天竺而取缽也」。告而經三年、於大和國十市郡之山寺、取賓頭盧前之缽以黑煤塗之、入錦袋、亦以造花之枝飾之。來輝夜姫家令見之。輝夜疑而見之。缽中有文、攤其紙而見則文云フ。「渡海亦越山 無邊之道心盡之 取來石缽長流」。 輝夜姫曰ク「可有光耶?」。見其缽、而螢火之光尚無。故歌曰ク「真物當有光 置而露光亦不見 小倉山上何求耶」。輝夜姫、言而、返其石缽。石作皇子棄缽於門、復以此歌返之。「輝本如白山 今會美人光自失 吾今棄缽不捨汝」。石作皇子詠而贈之。輝夜姫、則不復返答。皇子見輝夜姫、不睬不聞、默煩而歸。又因彼皇子棄缽而尚言、是俗言無恥作-棄缽之也。 |
四.以玉偽造玉樹枝之車持皇子 車持皇子、為人深謀遠慮、公言「將罷筑紫、以為湯療」。即至輝夜姬家曰ク「將取玉枝而出行也」。言畢而退。所仕下屬之儔、皆送車持皇子於難波津。皇子曰ク「忍密之」。不率眾人、僅以近仕從行、送行人等見奉送畢矣。則歸於京、人前詐行之後、經三日許、而皇子竊歸難波漕。凡諸事備矣、則召方時一流之巧匠六人、尋人跡罕至之處造宅、施以釜、三重圍之、令工匠入於其中、皇子亦引籠其宅。又以其治下十六所莊園、盡諄於神、以造玉枝。則所造玉枝者、與輝夜姫所言分毫不差。既而、玉枝造畢。則持之密歸難波。 皇子乘於舟上、遣使告於殿曰ク「歸來矣」。亦詐作疲憊之、爾時、來迎者眾.即入玉枝於長櫃、更以錂錦覆之而持參.時人騷之、咸曰ク「車持皇子持優曇華花參上矣」。輝夜姫聞之、思己蓋是負於車持皇子、而胸懷忐忑、鬱悶不堪。 未經片頃、有人叩門而告曰ク「車持皇子參來也」。亦曰ク「是仍以旅姿而參來也」。是則老翁、會奉相迎。皇子曰ク「吾是捨命、取持玉枝來矣」。又曰ク「願以此玉枝、見奉於輝夜姫」。老翁隨言持入。輝夜姫、見其玉枝、其上有文籤附之。「萬里長征路 便是此身葬徒然 不折玉枝誓不歸」。 輝夜姫、見而哀之。茫然若失之間、竹取翁入來曰ク「此皇子者、將吾等所申蓬萊玉枝、無疑而持參矣。又、其身尚旅姿而直訪余宅即當婚此皇子、以仕奉之」。輝夜姫、聞之、默然不語。以手杖頰而、唏嘆息、思而不言。皇子私語シ「事既至此、當無所言乎。言而上參廊」。老翁許而思之言於輝夜姫曰ク「此是國所不見之玉枝也。此度、不應再詎之。且此人品貌、亦屬優秀之儔」。輝夜姫答言フ「是不願再三不從父志之故、乃矯以難取之物申之、未料皇子真當持參而來、是今該當如何?」。翁則入閨中、以備新婚之種種事。 老翁、又問皇子曰ク「是當如何之所、得生此木耶? 是既珍貴之極而美麗之至也」。皇子答曰ク「前一昨年如月十日頃、自難波乘船。入海中、然當航何處、則毫無頭緒。即思フ『如願不成、則不苟於世也』。便隨風漂泊。又思フ『命不可棄、一命尚存,當逢蓬萊.』。隨浪漂泊甚久、終離我國、迴往遠處。或時浪荒,險沒海底、或時隨風。至不知國、有鬼怪出、險遭殺害。或時方位全失、迷途海中。或時食料罄然、草根為食。或時懼物紛至、險被食。或時取海之貝、充飢保命。旅途海上、全無人助。百病生焉、行方不覺、只得聽天由命。任船漂泊。時五百日辰刻時許、於海中遙見有山。是以立身船中、更為眺望。則見其山、漂於海上。大哉高哉。竊思フ『當是吾所覓之山也』。然甚是畏之、則沿山周圍迴而行船見二三日許。忽有一女、作天人粧、自山中出、攜銀碗而汲水。則操傳近之訊曰ク『此山何名?』。女答フ『此是蓬萊山也』。是時、聞而甚喜、樂不可支。再訊其女曰ク「敢問芳名?」。答曰ク「妾名寶嵌琉璃」。答而、復入山中。更見此山險峻異常、無可攀登。故週迴其山、其處奇花異卉叢升。皆是世所不見之物。尚有金銀琉璃色之水、潺然流之、吾在該處。又渡種種玉橋、則有光輝之木、便取一枝、雖不赫奕。卻與輝夜姬所言無二。故折此花而歸來兮。其山美景、無與倫比、世莫可譬。然折此枝、亦無心久留。便乘船追風、經來於日而來歸。承大願之力。終在昨日歸至難波。即參都、尚者衣衫為潮水所濡、未及更替之間、便參上來也」。 老翁聞言、連聲嘆息、即吟詩贈詠ム。「竹新竹常為取 平生每每入野山 卻是未歷此艱辛」。皇子聞之則曰ク「吾日頃愁思之心、終得安定矣」。則返歌曰ク「潮濕吾袂 今日功成衫始乾 數數心酸當不覺」。 才經時許、忽有男子六人、並進庭中、一男挾文而申曰ク「匠寮匠-漢部麿上言フ「吾等為造玉木、斷五榖、鞠躬盡瘁、千日有餘。然不得賜祿。願即償賜、以配家子」。老翁驚、問皇子曰ク「此匠申言、是何是耶?」。車持皇子、甚是狼狽、潰肝啞口、不得返言。輝夜姫聞而曰ク「取此奉文、欲見也」。則文申ス。「皇子尊貴之君、與吾等卑賤之匠、千日之間、共隱一處、命造賢玉枝、亦許宮賜。僕等思量、當是皇子御召之輝夜姫所要也。故、前來領賞、還願宮賜」。輝夜姫本愁容不展、聞及宮賜云云。忽而笑言逐開、喚老翁而言曰ク「本思誠蓬萊木、未料竟是事也。願、疾驅之」。翁亦稱是曰ク「既知是人造偽物、則返之易也」。則輝夜姫之心、豁然開朗、便返歌曰ク「聞而似真誠 見則偽物事自明 飾玉枝葉實巧言」。 言而、同返玉枝。老翁本是意氣投合。語於皇子。而今恥之、故作假眠之。.車持皇子或坐或立、皆不得其所、便姑且居之。待至日暮、悄然離去。輝夜姫又召方才心憂之匠、曰ク「汝等、誠是感謝之至也」。而多賜祿.匠等甚喜。咸曰ク「遂能成願!」。而歸途之中、為車持皇子所懲、身受血光之災、其所得賜祿、悉皆為取、四散而逃。 事既至此、車持皇子嘆曰ク「一生之恥莫有過此。既不得所愛之女、更尚為天下所恥」。而獨身一人逕入深山、宮司雖率下人群集、分手求奉。蓋是亡兮、竟不得覓。推察皇子之心、便是御伴從者、亦無顏面對、是隱其身長年不出。此件、是今世人稱失魂作-失玉之始也。 |
五、安倍右大臣與火鼠裘 右大臣安倍御主人、財豐家廣、人丁繁茂。年有船、渡自唐土、故稍書信於其船王卿、書云フ「願購火鼠之裘」。即擢仕人幹練者、名-小野房守、命持書信、至王卿所居之浦、且奉其款。王卿覽文而答曰ク「火鼠裘者、非本國之物。徒聞其名、而未曾見之。假令世間誠有此物、當亦已泊貴國矣。然今無、是知所託者、難中甚難也。然或有自天竺泊來我中國者、亦未可知.是將問於長者、如其誠是物、則今所付款、自當遣使奉還」。 經數月、唐土船再返。安倍御主人聞小野房守來參、即命下人、以快馬相迎、房守乘馬,經七日而參上。見所攜信、文云フ「火鼠之裘、實難尋之、是以遣人求奉。則知此皮、無論今世昔世、皆非易覓之物也。但聞昔者、有天竺聖僧、持來我國。今存西方山寺、是以排萬難、購奉之。其國司史申云フ『款不足』。王卿、補其闕款、凡金五十兩矣。今待歸船、如不願賜其闕額、則當典當其裘」。安倍御主人見其文、欣然道曰ク「何須言事如此? 區區錢財、不足為道、所缺之額、自當奉還。喜哉、能得此裘!」。即刻動身、訪唐土船、拜謝其主。 稍察所盛此裘之箱、則於其上、種種麗琉璃飾之、見於其裘、色也紺青、毛末則金輝耀目。其寶之麗、無與倫比。據聞、縱以火燒之、當不為燃。殊更清潔而已。安倍御主人曰ク「無怪乎。輝夜姫之所以欲得此裘、實不無理」。又欣嘆道「造化!造化!」。而納諸箱中、更取枝飾矣。又假粧己身、方寸思量。「今日、終得宿於輝夜姫之邸也」。故發興詠詩,置之箱中以持參。其歌曰ク「無盡情如火 此裘思火不得燃 今日方能著乾袂」。 則立其家門、竹取翁來而取入。輝夜姫見此裘、曰ク「麗也此皮乎。然此火鼠之皮者、是真是偽、則未可知」。老翁答曰ク「是當、先請其入室耶。此裘者、既不見世中、竊思。此當是真品也。如此再三擾人、實不可矣」。言而、呼安倍御主人入室。老翁‧老嫗,皆思フ「此度必可成也」。老翁長念輝夜姫之獨身、歎其未逢良人、然輝夜輒拒婚、翁亦不便強之。輝夜姫語於老翁曰ク「以火燒此裘、如不得燒、當是真裘也。則遵其言、竊思。既不為世間物、則當實之無疑。故、且燒而試之如何?」。老翁曰ク「此言有理」。便傳輝夜姫之言於大臣。大臣答曰ク「此裘者、既不在唐土。乃排萬難以得之、豈有疑乎? 既申此言、則速燒之、示其不」。言畢、投入火中、頃刻之間、其裘燃盡。輝夜姫曰ク「事既如此、自當是異物之皮也」。大臣見、其顏儵然青如草色。輝夜姫則欣然、作詩置其箱、而返歌曰ク「盡燒痕不留 早知此裘凡庸物 何勞先前枉費心」。 是而、大臣不語、默然而歸。世人問曰ク「安倍大臣既得火鼠之裘、當為輝夜姫之夫婿矣。蓋已常住此歟?」。或人答フ「試燃此裘、則即燒盡。是以不得逢輝夜姫也」。聞而、自今以後、若逢事不成遂、便喚- |
六、龍首之玉與大伴大納言 大伴御行大納言、招家中使人宣曰ク「龍首、有五色光輝之玉也。誰人能取之奉來者、所願皆叶之」。男等聞言而答フ「所言甚幸。然此玉、豈是容易取得之物耶。況乎龍首之玉、該當如何是好」。大納言曰ク「所謂使人、不畏捨命以遂其君之願者也。況、此不獨天竺唐土之物、亦非我國所不有。觀夫、我國海山、亦常有龍攀爬出沒。豈為汝等所申之難事乎?」。男等便申ス「然、別無他法。便是難取之物。唯有從命一途矣」。大納言見狀而歡曰ク「汝等果不愧吾君使人之名、豈有背君主宿願之理歟」。言而令其使人、出尋龍首之玉」。於是、大納言輙取殿中絹‧綿‧錢等、以為使人之盤纏。宣曰ク「汝等歸來之前、吾將日日潔身以待。然、不得龍首之玉、汝等切不可歸」。使人等則各行其道、納悶主君何以如此好事。是而各分所賜之物、或籠居己宅、或隨心所欲往余所而去。接謗大納言曰ク「雖是親君之令、難題無理如此。豈有可成之望哉」。 而大納言、不知使人所訕、則曰ク「茍將迎輝夜姫來居、則今之陋室,不堪甚矣」。故欲建美輪美奐之屋、即命人塗漆、施蒔繪以種種色彩。於屋頂之上則以染絲覆之。屋予以綾織壁繪、飾如閨中甚者。元配妻妾、盡驅去之。獨身日暮、備迎輝夜姫之種種事。 且、雖日日夜夜、苦待所遣使人歸來、然時至年關音訊杏然。大納言、不堪焦慮、則召舍人二名、微行難波津以問訊。「有大伴納言之使人、乘船出而將殺龍以取首玉之事、可曾有聞耶?」。船人笑答フ「此言怪矣。且、為此大費周章出船者必不有也」。大納言聞言、曰ク「此船人等,毫無志氣、蓋不知大伴氏之強勢耶。我弓強力、見龍、則即可射殺、取龍首玉者、何難之有。而遲來使人、不需相待」。便乘船、巡遊海中、船則隨浪漸遠、到於筑紫之海漕。 方此時、颶風驟起、天地忽暗。船傾楫催、不知何去何從、既而其船隨風、迴入大海之中、一時之間、大浪或擊船身。或沒入之。神鳴落雷閃電不止。大納言而嘆道。「有生以來、未見此。此身此命當如何耶?」。楫取泣涕答曰ク「長年乘船、未遇此情此景。此船或將沒之海底。或為神鳴所擊矣。如幸得神助、則將流於南海乎。嗚呼、是仕奉此主之、而今當臨此窮地乎!」。大納言聞言而曰ク「乘船之時、楫取所言、崇如高山、所賴唯此。何以如今、吐此滅志之言耶!」。言而醉船、吐漏酸水。楫取答申ス「吾非為神、何能之有。風吹浪打、不足為奇。而今神鳴落雷、必汝欲殺龍故。狂風暴雨、蓋龍神祟也。願立地祈神」。大納言曰ク「良言也!」。即禱云フ「楫取御神聞言、吾人愚昧。妄欲殺龍、自今以後、龍之一毛一髮、不敢損傷。謹奉」。亦大聲喚泣時起時坐、詠唱祝詞千遍不息。則神鳴漸止、天亦稍明、唯其風仍拂不止。楫取見而曰ク「方才之風、當為龍神之祟。今所拂風、方位甚吉矣。非惡逆之風、乃是良順之風也」。然大納言已喪膽、不信楫取所言。 . 經三四日、吹返原所、見其濱則播磨明石之濱也。大納言思、當是吹至南海之濱矣。疲勞之極、伏臥船中。船員則奉告國府、是而國司參來慰問。然大納言無力起身、伏臥船底。故在松原之下舖設蓆薦、扶臥大納言於其上。此時、方思此非南海之島、大納言、是不禁傷風之人、如今腹滿脹高、雙目腫脹如李。國司見、不覺莞爾。即命國司備轎、乘而歸邸矣。 早先所遣使人、聽聞大納言之事則亦歸宅參來。申曰ク「未取龍首之玉、而無顏歸來。然今、殿方亦知此玉難取。是當勘恕。故、返宅參上矣」。大納言起身出迎、曰ク「無怪乎、汝等不取持將來。龍者鳴神之類也。命取其玉無異是加害汝等也。汝等捕獲其龍、猶恐吾命、尚將不存。未捕之是萬幸也。輝夜姫、蓋是大盜之人。而欲謀害吾等。吾今後決不訪其宅、汝等亦慎勿往矣」。則取殿中所殘之物、賜於未取龍首玉之使人等。 聞及此事、則早先離異之妻妾、皆訕笑而欲斷腸肚。所以覆屋之染絲、盡被鳶烏啣去以為造之材。 是以世人咸曰ク「大伴大納言、為取龍首之玉而出行」。亦曰ク「然不有獲、尚其雙眼之上、腫大如李、所得之玉、僅此而已」。又訕其眼腫大如李之、而紛曰ク「嗟、難以嚥」。故而、世云不堪難耐之事作 |
七、欲取燕子安貝之石上中納言 中納言石上麿足、至家中使人之許曰ク「燕為作之時、速來告之」。使人聞言、問曰ク「欲為何也?」。中納言答曰ク「欲取燕之子安貝也」。使男等則答申ス「曾殺燕多數見之、不有於腹也。唯、似燕子之時所出也。然、彼燕者見人則必飛散、當之如何取耶?」。又人參曰ク「大炊寮之飯炊屋、於其棟上之穴、有燕侍矣。如命壯夫攀架窺之、或得見子燕。若此則可取乎」。中納言聞言甚悅乃曰ク「此計妙矣。吾亦未料之汝言灼然」。即遣壯夫廿人、令登高架窺探。中納言亦屢命使人問訊ネ「取子安貝矣否?」。然、燕見人眾、懼不歸。如此返奏、中納言聞而憂愁、心思フ「此、當如何是好?」。 即有老翁、是彼寮官人倉津麿。申シ曰ク「如欲取子安之貝則,竊有一計」。則參中納言御前、合額密談。倉津麿申曰ク「欲取燕子安貝者、此法不善、且必不見績效矣。如此設架驚之、且令廿人登侍、則燕者必不敢返也。是當即毀高架、人皆退之、以一幹練男子、載於荒籠、縛綱懸之、當燕子之間、即引綱釣上、取其子安貝、如此則事可成」。中納言曰ク「善」。輙毀高架、且命人散去。中納言又訊倉津麿曰ク「然、如何知燕為子而引人上耶?」。倉津麿答申ス「燕子時、必翹其尾七度。而畢。於其翹尾七度之時、引綱揚籠、即可取子安貝也」。中納言聞言、歡喜不已。則告奉萬人。亦竊入寮中、摻於男等之間、無分晝夜、促人取貝。又因倉津麿之教乃大歡喜、則褒之曰ク「汝者非吾使人、而能遂吾願、是甚悅也」。即卸其御衣賜。倉津麿更請曰ク「今夜、務必參寮之」。即遣返矣。 日暮時分、中納言再至彼寮、則誠有燕作。且其燕者、如倉津麿所申、翹迴其尾、便令人入荒籠、引綱釣上、命其伸手入燕以探物。則使人申ス「無物也」。中納言聞而忿曰ク「此必汝之探法劣矣」。欲尋人替之、又改意曰ク「吾、自登探之」。即乘籠登上窺穴。其時、且合燕尾翹迴之際、輙捧手以探。時其手、觸一扁平物。喜曰ク「吾握之矣。今降吾。倉津老翁、吾得子安貝矣!」。亦喚集使人、宣曰ク「疾降吾!」。使人即引綱降籠、然牽之太急、而綱纜斷。中納言即下、落於八島鼎上。使人皆驚、即往參而抱奉。只見中納言雙目翻白、吹息亦止。眾人急掬水奉口、予飲之、幾番勞苦終令甦醒。而仍在鼎上、搓揉手足。令降自鼎上、問曰ク「如何無恙乎?」。 中納言、上息不接下氣、道曰ク「稍適矣。唯腰仍動之不得。然、既握子安貝、思此而甚歡。先取脂脂燭來奉、吾欲見此貝也」。即舉目張手、所握持者乃燕之古糞爾爾。見而嘆曰ク「嗟、徒勞而無貝耶!」。是此故、世人云事與願違者曰「 中納言見此非為子安之貝、既事與願違、亦不得入唐櫃以奉送。況乎。今折腰骨、是因徒勞之舉而致、即所病不願為世人所聞。是以其病者尚危篤、身者尚殘弱、雖恨不能取貝、更懼為世人笑、日日思之、苦不堪言、與其為世人恥笑、尚不如患病以死。 輝夜姫、聽聞此事、即捎歌慰問。其歌曰ク「經年浪不立 訊杳住江松不待 聞是不得子安貝」。中納言聞使人詠詩、雖身體貧弱、亦微微抬頭、命人取紙、勘其心中苦悶。作詩答曰ク「徒勞不得貝 得汝一言如良藥 只恨殘身難為救」。中納言書畢、即氣死。輝夜姫聞訊而少哀然、仍有少歡之感、所謂得。蓋是於此歟。 |
八、御帝與輝夜姫 御帝、聽聞輝夜、有世之貌傾國之容、即詔、侍-中臣房子曰ク「據聞、輝夜姫、毀眾男之慕、屢拒婚合之邀。實乃如何之女也? 汝可罷而見之」。房子奉旨、即罷竹取翁之邸。竹取翁敬畏而請入。侍云於老嫗曰ク「聖上有言。輝夜姫、容態脫俗、願端詳之、故遣婢臣參來」。嫗答フ「且請暫待、今即為傳申」。即入室傳輝夜姫曰ク「急迎御史與之對面」。輝夜姫答曰ク「妾非天貌、何能往見?」。老嫗怒曰ク「此言甚無禮矣。今是帝之御史豈有怠疏之理乎?」。輝夜姫又答フ「雖是御帝所召、不覺何有惶恐之思」。言而更不往見、長年撫養君、視如己出。而今出此不遜疏怠之言、老嫗雖欲責之、卻不知當擇何言、是以出告侍、申曰ク「此事誠難齒、小女倔強不識大體。如何、不願會晤」。侍答フ「然、聖上有旨。云フ『必參而見奉之』。是以、如不得見之亦無可歸也。國君之令、世人豈有不從之理耶? 汝等之言、甚無道理」。輝夜姫雖聞叱言、仍不許、尚曰ク「既逆國君之令、今取賤妾之命可也」。侍聞言、不知奈何、便歸參裏、由奏上。 . 御帝聞奏、詔曰ク「誠然此心、可殺眾人也」。故而一時之間、置之度外、卻亦猶有所思フ「豈負彼女之謀乎?」。輙召竹取翁、詔曰ク「汝所持侍輝夜姫者、當奉上、久仰其國色、亦遣御史往見、然終不見而徒返、是無禮之甚、何教養之有耶?」。老翁惶恐答申ス「小女、概是不願仕於宮中矣。老朽亦已無計可施、然、仍姑且罷歸而勸之矣」。御帝聞奏、再詔シ「且是翁一手撫養之者、豈有不從汝心之理耶。如令此女奉仕、即授汝冠位可也」。老翁喜而歸宅、言於輝夜姫曰ク「此是御帝之詔、豈有不承奉仕之理?」。輝夜姫答曰ク「妾者、決計不願入宮侍奉。如強令為仕者、則妾今當消去。或可為父上之御司冠而入奉、其後即自死之」。老翁慌曰ク「萬萬不得。得其官冠而失吾愛女、乃得不償失矣。然、何惡宮仕如此耶? 且豈至死地乎?」。輝夜姫答フ「若疑妾所言之、實即可使妾仕奉、其後妾之生死一見明瞭。曩昔、眾人不疏堅志、日日追求、妾皆拒矣。而御帝之詔、僅是昨今之事而已、今應之所請、必為天下笑也」。翁曰ク「天下之大事、吾不畏之。老朽之憂、僅汝命之危而已。猶參裏、傳汝不願仕奉之申」。則參御帝、奏申曰ク「聖主所詔、誠隍誠恐.然、雖老朽屢勸小女仕奉、其答フ『令仕宮、不如一死』。此子、實非造麿所生。是昔日得自山中者也。故小女性情、不似世中人也」。御帝聞之、即詔シ「造麿之家既近山麓、則朕行狩而幸之、可見之耶?」。造麿答申ス「此計妙也。當小女不覺居宅之間、忽逢陛下行幸、自可御覽矣」。 是而御帝俄而擇日、將為御狩、即入輝夜姫邸、只見光滿其中、有一人居之。御帝心思フ「必是此者」。而欲近之。女子即起身而逃。御帝則捕其衣袖、女子即以余袖遮面候之。然御帝初入之時、即已詳端其姿,惑於其出類拔萃之容。帝詔シ「必不放矣」。便欲率之入宮、輝夜姫答奏ス「己身若生此國、則為奉仕矣。然非也。是以強率妾侍者、蓋難矣」。御帝聞之、心思フ「豈有此理耶、今猶率汝歸也」。則命御輿將來、只見而一瞬之間、輝夜姫形影皆失。御帝見之、如似夢幻、雖殊惜之。仍詔シ「誠非常人矣」。又詔シ「既此不復率汝還宮。唯願、宜返元元御姿、朕見之即還也」。是時、輝夜姫、則還其元姿。御帝雖知輝夜姫非世中之人。然心中思慕之情、卻益加難耐、亦褒竹取翁、稱訟其令見輝夜姫之事。老翁亦為盛宴、盡餉所仕御帝百官之人。既而、御帝留輝夜姫而去。心中不捨依戀、鬱悶而還、乘輿臨行之時、乃作詩奉輝夜姫、歌曰ク「歸道是憂愁 空歸徒駕愁不止 只故留君不來」。輝夜姫則返歌曰ク「葎下經年住 此身已慣鄙陋宅 金殿玉樓不冀居」。 御帝詠覽此詩、而更不欲返。其御心、更無還宮之意、然夜既將明。豈有不返之理、只得回駕。自今而後、見常為仕奉左右之人、皆無出輝夜姫之右者。雖是譽有異人之色者、較於輝夜姫、則必不足道、常掛御心者、唯輝夜姫一人而已。帝則獨身日暮、雖無由來、卻不復幸其后妃。唯、常書御文。傳慕情余輝夜姫之許、而輝夜姫亦應御帝之情、作秀歌返之。屢經魚燕往返、御帝則隨四季之移變、輒取百木花草之趣吟詩作歌、屆於輝夜姫許。 |
九、回昇明月之輝夜姫 如此、互慰御情。乃經三年時春初、輝夜姫仰望月色之美。竟不經悲從衷來。或人曰ク「忌睹月容」。故家中人、制之不予窺見。然輝夜姫、仍獨自往見、且聲啜泣、憂愁不已。文月十五明月滿盈、見之則輝夜姫殊有所思之。附近使人見、便告竹取翁曰ク「輝夜姫、對明月悲嘆、時此時、其殊更、蓋是竊有悲慟之情、是當深加關注、不宜輕忽」。是故、竹取翁語於輝夜姫曰ク「是有何憂而眺月如此耶? 觀此世良美、豈有不遂哉?」。輝夜姫答フ「眺明月、則深感人世之悲、而然、所以嘆息如此、非憂惱之故也」。其後、老翁再至輝夜所、仍見其愁眉不展、若有所思。老翁見而尋曰ク「憐也吾愛女、汝者如此痛思、是為何事耶?」。答云フ「無所憂患、不覺寞落而已」。老翁曰ク「宜勿眺月、月者、睹則悲情必至矣」。竹取姬則答フ「然、不眺之、則方寸難安也」。言而、當月昇、仍出居、為憂嘆。凡逢夕闇之夜、則無物憂之息、臨明月之宵、必將憂嘆泣涕、仕者等見之、則細聲相論「果有憂惱之事乎」。然雙親以下、不有知其由者。 日近葉月之望、輝夜姫濤大泣。而今泣者、有異於常、不畏人目、只以哭泣為行。雙親見、慌而問曰ク「是何事矣?」。輝夜姫泣而答言フ「雖自大昔以來、已欲白、卻思、言則父母掛憂、是而至今不語。然而今日且不相訴、後日必時不予也。己身、非是此世之人、實乃月都之民也。然因昔世之契、而降來此世矣。如今、是當歸之時爾。此月十五、故國之人是將來迎也。且此事者、無以避之。思雙親悲歎之、故自此春以來、憂嘆不能止也」。言而、更為厲泣。翁曰ク「何出此言耶? 汝者、吾得乎竹藪之中。時汝之大小、僅如菜種、養育壯大、長及吾身、是何人何者、將來迎乎? 豈可許耶!」。言而、號泣曰ク「不若、令吾死之!」。此情此景、悲慟難堪。輝夜姫曰ク「於月都、有父母也。雖於月國、僅逕片刻之頃然在此世。則千秋之劫、不憶月國父母、僅覺此世親馴、今歸故國、不有悅樂、唯存哀切、所以罷歸。非妾所願是不得不為也」。言而、相為涕唾、使人等、亦經年相暮、今思輝夜姫人品、其心性優美、為人敬愛。而今當別離、悲情何堪。是以滴水不進、同心喟嘆。 . 御帝聞訊,即遣使、就竹取翁邸、來聞事由。竹取翁、雖出迎御使、卻不止哭泣、是因哀歎此事。髮已白、腰既屈、目且爛。其鍾老之態。不堪言語、是知「哀愁之極、片刻且老」。蓋是實也。御使傳詔曰ク「聽聞有極憂之思、實否?」。竹取翁哭喚答申ス「今月十五、月都之使、將迎輝夜姫以來也。不佞斗膽、敢請皇尊、御賜兵馬於十五日、有人自月都來、即起兵而捕之」。御使歸參、傳翁之請、御帝聞奏、則曰ク「朕唯一面、即御心難忘況乎。老翁朝夕相處哉。輝夜姫為月都所取、是情何以堪?」。是月十五、帝詔有司、遣敕使、拜高野大國為近衛少將、率六衛司、合二千人遣於竹取翁之邸、至於其邸、則築地置兵千人、屋置兵千人、合家中眾多使人。嚴備守衛、不令有隙、守人等各持弓矢、屋則以女供、輪番看守。老嫗、擁輝夜身隱塗籠之。老翁、閉鎖籠、居守口。 老翁曰ク「嚴守之勢如此、豈負天人歟?」。又命屋巔守人曰ク「有物翔空、不論大小皆射殺之!」。守人等曰ク「嚴守如此、便是一蝠亦即射殺、不有所遺」。翁聞此言可賴、心即稍安.然輝夜姫聞此言、則曰ク「雖閉嚴守、且為善謀、然亦無。以戰於月國之人、以弓矢射之、則必不為中、閉深鎖、逢月國人則錠必自開。為相戰、逢月國人則驍勇者亦竭其氣也」。老翁聞言、憤曰ク「御迎之人來也、必以吾長爪摑其雙眼、執其髮以空懸、露其尻以令朝廷人見恥之!」。輝夜姫曰ク「願勿高聲、其為屋居人所聞、是不躾也。今不能報養育之恩、貿然歸去、是甚惜也.如能長契、則不止歡愉、然事與願違、是甚悲也。思親情無以回報、妾於歸途之中、必不得心安、是以日頃出居、哀求今年之暇、卻不得更許、故以哀歎、今使雙親掛念、是更不堪悲也。月都之人、容貌端麗、且不衰老、亦無憂苦、是妾之將往者、卻難有歡愉之情。今將棄衰老雙親而去、是甚悲慟、而離情依依也」。翁則起圭色、慨曰ク「痛心之語、勿復再言。來迎之使、無論麗姿如何、必不為障」。 如此之間、宵刻已過、既臨子時。其宅四周、忽發光耀、明甚白晝。其明耀之、蓋是十倍望月之輝、細至人身毛穴,。亦歷歷可見。於大空、有人乘雲而來、離地五尺、浮空連列外之。人見、其情忽如鷹前之、所欲相戰之心、亦已消失殆盡、片刻之後、或有人強情取弓矢以射之、然手臂則全無氣力、其中亦志堅之者、強情聚念、以發弓矢、然全不中的、飛向他方。全無以為戰。所居兵士等、皆失其正氣、神志癡迷、僅以恍惚之容、顧視天人之行。 所立天人之儔、其著裝束之麗、皆無以言。有飛車一具、上有羅蓋張掛。天人之中、有貌如王者、向竹取翁邸宣曰ク「造麿、來之!」。猛健如造麿者、是時亦若泥醉之、鬱鬱伏行、拜倒其地。天人宣曰ク「汝者也愚矣。是因汝翁略有功德、令輝夜姫片刻降生、暫居汝處、拜此之賜。經年頃、爾亦獲財富、亦轉汝境遇矣。輝夜姫者、是因有罪、而令其委居汝賤陋之室、以贖其過、今罪者既除、是故來迎。是以汝翁、不須泣歎、宜速奉返」。老翁答申ス「吾奉養輝夜姫、凡二十年余、汝言片刻、是相詭也。汝命所言輝夜姫者、蓋是居於異所之人歟」。又申ス「且、居此之輝夜姫、今患重病、不得出也」。天人不應、使飛車就屋上、宣曰ク「來矣。夜!如此穢之所、是不宜久居也」。言而、所閉門輙自為開、格子窗等、亦無人自。老嫗所擁輝夜姫者、亦翩然外出、老嫗雖欲牽回、然不能遂,僅得啼泣目送而已。老翁無可奈何、只得伏地而泣。輝夜姫就老翁身旁、道曰ク「所以歸者、非依本願、唯願雙親,送妾昇天」。老翁依舊泣伏而言フ「今吾悲慟如此、何能相送? 汝命、是將棄吾於不顧、而逕自昇天乎? 不如俱率同行耶!」。輝夜姫聞言、憂愁不止、即言フ「今將為文。當不堪思情之時、宜取出以見」。即泣而作詞.詞云フ「妾身若得生此世、必不令悲且不別。世事不如人所願、卸裳置此為形見、月出之夜願覽之、棄親悲情猶空」。 則天人持箱而來、置羽衣一裳、且置不死之藥一。天人曰ク「壺中御藥奉矣。汝命已食穢處之糧、是心必不快矣」。言而奉其藥壺、輝夜姫、稍嚐其藥又欲為形見、且包之於所卸御裳之中、然為天人所止。取羽衣命輝夜姫著之。輝夜姫曰ク「且待、旦著羽衣則心將異也。必脫俗世之心而歸天人之性、而今、尚有欲置之言也」。即提筆書文、天人不快、叱曰ク「遲矣」。輝夜姫答申ス「如此不顧人情之言、願勿為也」。則靜其心、奉御文於朝廷。其從容行文曰ク「雖賜眾人欲挽留、卻是天意不許人、將為取歸率昇天、無奈心惜慟悲矣。昔勸宮仕妾不應、是故身煩難善侍、或有言行逸常理、強情違命不承詔。或思妾身不知禮、此心刻骨必銘之」。且附和歌一首、曰ク「人世不久待 著天羽衣將昇月 憶及帝君心可哀」。 即添壺藥於書信之中、便喚頭中將來、願其委奉於帝。則書信藥壺、經天人受取、再送中將之許。待中將奉取之後、天人即以天羽衣、覆輝夜姫之身。輝夜姫著而。其所思翁之心、或悲傷之情、輙盡散不存矣。人著此衣則憂愁盡去。即乘車、同天人百名、昇天際、歸至月都矣。 |
十.不死之山富士之岳 其後、老翁‧老嫗、流血、憂愁不已。人詠輝夜姫之書信、聞而曰ク「何以惜命? 所為誰矣? 微斯人、事有何益哉?」。即二人、不復求生、亦不飲藥、就此而一病不起矣。於是、中將率兵眾歸朝、以其合戰不利、無以挽留輝夜姫之事、如實奏明。且以不死藥壺、添輝夜姫之書信、一並呈上。御帝、文以覽、悲慟異常、是此不進飲食、亦廢遊御之儔。是而御帝、召大臣、顯達而詔曰ク「何處山岳、最近於天?」。或人奏申ス「駿河國有山、既鄰此都、且最近於天矣」。御帝聞奏、愧然長嘆。唏歌曰ク佳人不復逢 我身斷腸淚涕下 不死之藥焉何益」。遂以此歌、同不死之藥、奉置壺中、賜交於御使.敕使則召一人、其名-調岩笠、令持其壺、奉就駿河國山嶽之且教之、「於山之峰、以聖上御文、並不死藥壺、起火焚之!」。調岩笠承旨、集領兵眾、登山頂、如教行事、是以此山不死、遂名富士。據傳、其所燃煙者、今日仍昇立雲中、至於天際、永無止息。 |
(私論.私見)